四月间事 第1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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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今笑起来。
开始是低声的冷笑,然后就有些失态,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。
说:“你是不是以为,我去卡隆,是因为我心怀悲悯、理想至上、想拯救那些水深火热中的人?”
倒也没有……但现在听她语气,肯定不是了。
“我大学里,主修国际政治关系,想往政界发展。”
多残忍的梦,更残忍的是醒了之后还要踩缝纫机、啃硬的能划破嘴唇的面包皮,那时候觉得,能熬过去的话,将来一定有大出息。
现在这出息,也不过尔尔。
他问:“你呢,梦见什么了?”
“梦见卡隆。”
“我离开卡隆之后,看过很长时间心理医生。”
“但有色人种,并不容易。如果进政府部门,从低做起,也许到三十岁、四十岁,也只是个高级助理、文秘,或者担有名无实的虚衔。”
“我想走捷径、投机,给自己增加一段煊赫资本,我选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,因为我相信,多大危险,多大富贵。”
说到这,脖颈后仰,目光栖落在舱顶,轻笑:“结果,我运气不好,可能也是活该。”
卫来想起麋鹿说过的话。
——“很多从战地撤出的人,都有严重的心理创伤。”
人的身体和心都是软的,拿去碰这世上的锋利和铁硬,当然会有创伤,不过差可告慰,总还有机会可以愈合。
卫来想说些让她安慰的话:“刚才在后舱,遇到一家卡隆人,他说,很感激那些当时救助卡隆的志愿者——你当时的选择,的确很让人佩服。”
扪心自问,自己做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