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不入 第10节
“太虚了诗人,”项西想了很久,笑了起来,“你只是看戏的,你不知道这里的人生是什么样的,要知道了你肯定不想知道,有出息的杀人放火没出息的偷鸡摸狗,更没出息的张嘴都喊不出声儿来。”
“你挺有意思的,跟其他的人不一样,”摄影师很有兴趣地说,“有机会我们再多聊聊。”
不过后来他俩没机会再多聊聊,这次聊完第三天,摄影师的钱和卡都被偷了,一起被偷走的还有装着各种人生的箱子。
于是他被迫离开,走之前给了项西一张名片,说以后联系。
项西把名片放在了同奎胡同的那间破屋子里了。
特别,能理解。
因为他自己也一样。
四千块呢!
但程博衍这次的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郁闷,并不像以前那么能一笑了之,也许是因为他挺长时间没这么接触过“正常人”了吧。
之前最后跟他聊过的“正常人”是大洼里20号的短租客,三十多岁的一个摄影师。
没过几天,他看到平叔拿着摄影师那个据说十来万的相机在摆弄,当然,里面的人生都已经没有了。
他还感慨了一会儿,还真就是看戏的人眼里的人生呢,眨几下眼,就被抹掉了。
其实说起来,他也爱看戏,主要是闲的,除了给平叔上供,余下的时间里他都有些无所事事,于是别人看他,他也看别人。
比如程博衍,不过程博衍不稀罕看他,他想看程博衍,人家也不让他看。
那人去过很多地方,拍过很多类似赵家窑这种地方的照片,项西看过他笔记本里的赵家窑,看着都不像是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了。
“你这拍得不对,一点儿也不脏乱差。”项西说。
“你看到的只有脏乱差吗?”摄影师说,“我看到的只是另一种人生。”
项西不懂,盯着照片看了挺长时间:“我的人生也在这里面吗?”
“在啊,我的人生也有一部分在这里面,”他说,“我在这里的一个月人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