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 秒杀级残酷真相
他说,“把孩子打掉吧。”
她答,“随你。”
那晚也有月光,冬日清冷凄清的月光,他亲吻爱抚她的身体,抚摸着她鼓鼓的下腹,心里想的却是那万里关山,厮杀、墓地,古老而悲壮的边塞诗。那年,她二十岁,他十九岁。
天亮后,他送她到了那座县城的火车站。大地上披着薄薄的一层白雪。她没有哭,登上列车时只是默默地深情地望了他一眼。
站台灯在细雪霏霏之中发散着黯淡的黄亮。她的列车渐行渐远,他隔着一扇结着冰花的车窗,等待军列隆隆开动。
清晨,他在疗养院用过早餐,嗅一口修剪整齐的庭院草木的清香,尔后跨步进入部队特设的国防图书馆。他并未穿军装,雪白的扣领衬衫,芥末色条纹领带,长袖挽在臂肘上。依然俊郎非凡。图书管理员给他送来一杯咖啡。
道谢后,他慢抿着咖啡,却无心阅读,脑海中浮现昨晚的梦境。
他最近频繁地做着同一个梦。
梦中出现的女孩,是他深深爱过绝不能忘记的初恋。
那时他跟着知青父亲下乡,记忆中童年的村落、茅舍,门前的石榴树,连着鸡鸣、狗吠、炊烟味和牛吃草的声音,连着青草、浆果、五月麦熟的香气和夏日虫鸣,连着夜晚草滩上弥漫着的雾一般的月光,月光点点班班在草木的叶片上闪烁,在朦胧的水面上梦一般地跳跃明灭,连着儿时的幻梦与梦境中的雪山。
两年后他从前线回到营房。连对的信箱里躺着一封比他早到一个多月的电报。
她已举家移民新西兰。
直到前段时间,他才得到她已经身患乳腺癌逝世的消息,她的家人朋友在帮她收拾遗物时,发现一封未寄出的给他的信。
终于,事隔这么多年,他才知道,那年她没有把孩子打掉,也没有带去新西兰,而是寻找到一户领养家庭。
她也随着知青母亲来到那里,她十六岁,他十五岁,少年在爱情恍若早春的瘦弱稚嫩的花朵。他还记得那天夜晚,风从广阔的原野吹来,翻腾着威夏的炎热和激情。
他说,“咱们相好吧。”
她答,“随你。”
那晚,她香椿树般的腰肢紧贴着他,那激动、兴奋并且搀杂着些微恐惧的絮乱呼吸,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泥土味、青草味、葱味和大蒜味,他们的心跳保持在同一个频率。
最后一次见到她,是在他接到卡赴前线的命令的当天晚上。